文人的酒事江湖别具一格,散文集中集合了百位文人的喝酒故事,散着酒香的文字或浸润了古代士大夫的风骨,或遗世独立着古代诗人之洒脱,古来贤者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借着酒意,作者们有的记录少年时喝酒的懵懂之态,有的记录中年之困境,有的思索人生意义,百位作者书写了百种酒事,百篇酒事展现了万千人生。
但得酒中趣(或酒事趣谈)
读——《酒事江湖》
“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这是李白的诗句,也是《酒事江湖》成书的初衷。
《酒事江湖》是作家出版社2022年11月出版的一部由百位当代文学名家挥笔写下的百篇风雅江湖酒事的文集。文集分为“结庐在人境”和“把酒问青天”两个部分,以故事的形式生动地向我们讲述了与酒相关的百味人生,给人以深思和启迪。
丁帆开篇就以《酒事江湖 别样人生(代序)》为题,通过“各个饮者走入酒事的第一回,想必都有一段动人的故事,而一个饮者一生所经历的饮酒故事就数不胜数了,尽管故事会以各喜怒哀乐的不同形式登场,然而,毕竟都是一场场人生中最真切的人性释放话剧”这一段话,拉开了这本多幕剧的序幕。王彬彬通过《“曾因酒醉鞭名马”》,写出了郁达夫的感寓伤时、飘零忧国。肖鹰的《醉忆今生》,强调了“真好饮者,对于饮酒,自有独到幽微的体味。”王尧的《喝酒时的汉语半醉半醒》,以拟人的笔触引出“我们读到的那些传之久远的诗词文赋,都是汉语半醉半醒时的状态。”让人情不自禁地就会想起那些迁客骚人览物的悲喜。张清华在《我的酒事简史》中,精炼地概括了“酒事儿的历史也是人的历史。”王春林的《少年酒事当拿云》叙述了年少喝酒的囧事。王侃的《王酒趁年华》让我们重新理解了“诗酒趁年华”的奥义。就是这样一章章异彩纷呈的故事,把该“话剧”推向了高潮。
在《醉酒的日子里》,范小青更是再现了醉酒百态,然后笔锋一转,幽默地写出了“最敢比的,就比一比谁喝醉了进医院的次数啦。”强调了在“乱”过和“悲”过之后,“还津津乐道,还流连忘返。”体会着“酒之妙,酒之不妙。”苏童在《往事的酒杯》中精辟地写出了“酒杯也是灵魂的容器之一。这酒杯的最深处,终究是一个人的快乐,一个人的哀愁,或者是一个人的迷茫。”是啊,有些饮酒的人,他们看似快乐,往往实则忧伤。唯有那酒杯盛满他们新生与破灭交替重生的希望。人们常说酒能成事,也能误事。但周梅森的《饮酒趣事》里,正是“一次美丽的畅饮,让导演李路完成了醉意中的承诺。”因此,《人民的名义》多次获奖,屏前大火。酒桌上人们比较爱说的一句话就是“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的确,酒是由粮食酿造的,而粮食则是来自大地的馈赠。“一滴酒的背后是一堆粮食,一堆粮食的背后是广袤的土地。酒是大地的二次方,端起一杯酒就是端起一杯丰调雨顺的打的。它需要仪式感,需要敬畏心。”毕飞宇在看似平常的叙事中却把对粮食的珍惜、对土地的敬畏自然地融于《难忘的酒事》里。王怀宇更是在他的《同事老康》中,把负责省级内刊《群众文化研究》爱喝点小酒的编辑部主任老康写得活灵活现。以喝酒写老康,以老康写群众文化,酒与事,事与人,既写出了人性的贪婪,也写出了人性的善良,人情世故,非常贴近生活。南翔的《饮之尴尬》在引经据典的同时,引出“一位好父亲,纵使平凡,也是儿子从小膜拜的对象。”字里行间寄托了对父亲的无限思念。
作家们在一个个“酒故事”中论今说古。有的着笔亲人,有的抒怀老友,有的轻描酒后的糗事,有的留下醉过方知酒浓的感慨。回忆就像一壶老酒在文字中煮沸,让人读起来也难免有一种轻飘飘地穿行在光阴里之感。酒香缭绕,烟火日常。正如林白在《三十六年前的两次酒》里所言:“人生何其短,对酒当歌可也。”
中国的酒文化源远流长。人们常说“如果少了酒,中国的文学史就失去了灵魂。”自古以来,酒就是文人墨客的好友。曹操曾发出“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慨叹;李白斗酒诗百篇,如果没有酒,唐诗就会失去耀目的璀璨。正是因为酒,欧阳修才留下了忘情山水、与民同乐的《醉翁亭记》,也正是因为酒,才有了《滕王阁序》的千古流传。是酒让他们激情澎湃,是酒让他们文采飞扬,也是酒让他们的作品后世流芳。
文学作品中更不乏酒歌酒趣。“醉卧沙场君莫笑”,那是壮士饮下的誓死卫国的豪气;“浊酒一杯家万里”那是戍边战士咽下的对万里家乡的思念。“温酒斩华雄”“煮酒论英雄”“醉打蒋门神”“史湘云醉卧怡红院”……那些与酒有关的场景,让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形象更具特色,更富有生命之美。因为酒,促成了“鸿门宴”,因为酒才有了“杯酒释兵权”。古往今来,有人借酒运筹帷幄,有人因酒一败涂地,也有人因酒成就了一番霸业。
纵观古今,王侯将相爱酒,文人墨客爱酒,而爱酒,又何尝不是平常百姓之乐?一杯米酒,二两小烧,三五瓶“雪花”下肚,便也会萌生七七八八仗剑天涯的豪情。酒桌上既有“酒逢知己千杯少”的豪迈,也有“刘伶醉酒”的狂傲;既有“劝君更尽一杯酒”的无奈与不舍,也有“一杯还酹江月”余音袅袅的借景抒情;既有“万感醉中来”的怅惘,也有“一醉解千愁”的洒脱。人影重重处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各领风骚。但这么多年来,我对酒始终敬畏。读初三的时候,二月二放学那天,回到家里有些饥不择食。慌忙拿起杯子,倒了一杯自以为是“格瓦斯”的汽水,一饮而尽。饭还没吃完,竟有头晕脑胀之感。看一眼镜子,里面的自己脸红得像一块布,就连眼睛也红了。再仔细一看,原来我喝的是一杯葡萄酒!一次微醺的“东篱把酒”,虽没有“暗香盈袖”的伤感,但此后却也从未沾过滴酒。
壶里乾坤大,杯中盛雅俗。而今,酒早已走入了人们的生活。新婚之喜、乔迁之乐、升学宴、庆功酒、三五小聚、佳节助兴从未少了酒。人们常说,酒品即人品,喝酒看人生。豪饮也好,浅酌也罢,喝酒还是要适度适量。因为酒精可以麻痹神经,潜意识操控身体,如果饮酒过量,不但会把一个人最本真的品性、教养暴露无遗,而且还会影响身体健康。
一坛琼浆百家酿。《酒事江湖》,既没有华丽的辞藻,也没有刻意的夸张,但,每一页都散发着浓厚的酒香。读它,犹如品一壶老酒,绿蚁生香,回味绵长;读它,犹如同智者交流,谈古论今,百态人生。翻开这些兴味盎然的故事,我们可以闻到酒香,可能遇见故人,也可能遇见自己,遇见江湖。
编辑推荐
一个饮者一生所经历的饮酒故事数不胜数,尽管故事会以各种喜怒哀乐的不同形式登场,然而,毕竟都是一场场人生中最真切的人性释放话剧。人生如酒,酒如人生,记录下人生中最有灵魂感触的这一刻,也许就是饮者对世界的一个最好交待。
——丁帆
往事不堪回首,其中有一部分往事是浸在酒杯里的。年复一年的酒,胜似人生的年轮,喝起来滋味不一样,但总是越来越沧桑越来越绵厚的。
——苏童
作者简介
丁帆,南京大学中国新文学研究中心主任、教授、博士生导师。南京大学校务委员会副主任、南京大学学位委员会委员、南京大学人文社科资深教授。舒晋瑜,《中华读书报》编辑、记者。